江婉娩眉眼冷了几分：“都自身难保了，还是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吧。”

　　乌鸦活动了下筋骨，正等着江婉娩给他松绑。

　　见她迟迟没有要救自己意思，不禁没了耐心：“江婉娩，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没了我，你的秘密也守不住。”

　　江婉娩被戳中痛处，似是不愿再受制于人。

　　她从怀里抽出刀，往他胸口狠狠地贯穿进去：“所以只要你死了。”

　　“我顶替沈知鸢救萧熠宸的事情就不会有人知道。”

第12章

　　地牢内。

　　乌鸦口中冒着鲜血，嘴里只能发出呜咽声。

　　他似乎是没有预料到江婉娩会杀自己。

　　咽下最后一口气时，还死不瞑目地瞪着眼看向她。

　　乌鸦死了，江婉娩比我想的还要绝情。

　　她擦干净脸上的血迹，一转身便见萧熠宸站在她的身后。

　　一瞬间，她仿佛见了鬼一样面色变得苍白。

　　萧熠宸一步步逼近。

　　她一步步后退，直至逼到了墙角。

　　抬眸看向萧熠宸时声音止不住的夹颤：“阿宸，你听我解释……”

　　“解释？”

　　萧熠宸盯着她目光冰冷：“解释你是细作还是你骗我的事？”

　　面对他的逼问，江婉娩语塞。

　　她跪坐在地上不停哀声恳求：“阿宸，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我是真心爱你的……我杀了他，就是不舍得伤害你啊！”

　　可她无论怎么辩解都没有迎来萧熠宸的原谅。

　　门口的守卫此时也醒了，急忙跑了进来跪在萧熠宸面前听候发落。

　　萧熠宸面上则覆着一层凉凉的寒霜：“把她关在地牢。”

　　“本宫此生最恨欺骗。”

　　“我永远都不会放你出来。”他侧眸看向江婉娩，“你就在这度过你的一生吧。”2

　　说完，他转身离开。

　　“你不能这么对我……”

　　江婉娩彻底慌了神，对着他的背影撕心裂肺的呼喊。

　　可能够回应她的，只有地牢内无尽的黑暗。

　　……

　　从地牢出来后。

　　萧熠宸一路上几乎是扶着墙回到的偏殿。

　　他推开门，扑到水晶棺前。

　　在看到我尸体的这一瞬间，他几乎崩溃，心底压抑的情绪也在顷刻间爆发。

　　“是我错了……”

　　“原来一切都是我误会了你。”

　　他喃喃自语，宛如一副失心疯般的模样。

　　我面无表情站在一旁，水落石出的真相对于我来说已经不再重要。

　　他哑着嗓子，喉咙里挤不出一点声音。

　　眼泪不知何时落得汹涌，他语无伦次地咧着嘴笑，可泪水又止不住大颗滴落。

　　随侍进来看见这番场景，也吓了一跳。

　　他上前想扶起萧熠宸，却被推开。

　　看着眼前萧熠宸落寞的样子，随侍心疼的开口：“太子殿下，你要注意身体。”

　　“不可过于悲伤。”

　　闻言，萧熠宸扯出苦笑：“没了她，我还留着这身体做什么。”

　　“还不如跟她一起去了……”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整个燕国看见都要退避三舍的太子，此刻就像一具被抽离灵魂的躯壳。

　　他站直身抚摸着我的脸颊，轻声说着：“阿鸢，对不起。”

　　“让我再陪你一晚就放你走好吗？”

　　阿鸢……

　　我有一瞬的恍惚，他有多久没这么叫过我了。

　　他整个身体僵在原地，脸色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屏退随侍后，他把灯光吹灭，把自己隐在暗色中。

　　一夜无眠。

　　萧熠宸就这么硬生生直坐到天亮。

　　第一缕阳光透过门窗照进来的时候，他才恢复点思绪。

　　像是想起什么后，他又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门。

　　我的灵魂自然也是跟着他飘荡。

　　只见萧熠宸站在前厅，面色凝重。

　　我不解，他要干什么？

　　只见他深思许久，抬起眸看向前方。

　　随即又对着身后的随侍说。

　　“备白事，我要以太子妃的丧仪给阿鸢下葬。”

第13章

　　太子妃？

　　萧熠宸莫不是疯了。

　　随侍听从他的命令后，带上几名小厮快步出了东宫的门。

　　而萧熠宸折返回偏殿，手上多了瓶从酒房里拿的酒。

　　他坐在水晶棺前，一口又一口灌自己喝下烈口的酒。

　　半炷香时间，那瓶女儿红就见了底。

　　萧熠宸醉倒在地，眼里布满了血丝。

　　开口时，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你以前总不让我喝，说是伤身。”

　　“可现在我喝下满满一瓶，你为什么不过来拦住我。”

　　说着说着，他眼眶又泛了红。

　　“阿鸢，我好想再见你一面。”

　　他陷入回忆：“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那天吗？”

　　“你穿着鹅黄色的襦裙，站在海棠花下对着我笑。”

　　“你笑的那样好看，眼睛弯弯的好像月牙。”

　　“从那时候起，我就认定你是我一生所求的人。”

　　萧熠宸停顿了会，又继续说：“我把太子妃册宝交给你的时候，你内心是不是也是和我一样欣喜的？”

　　“我们游过山水间，也在江上的小舟互诉心意。可如今……”3

　　“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声音变得哽咽，泪水也夺眶而出。

　　问出的话得不到任何回应，房内只剩晚风不停的呼啸声。

　　我转眸看向窗外，要下雨了。

　　不知我种下的海棠花能不能躲过一劫。

　　凌霄花开低贱，但是好养，插根就能活，还能入药。

　　我本希望自己如同凌霄花一样坚强。

　　可萧熠宸是最不喜欢它的，总觉得它需要借助依附才能够生长，给人以“趋炎附势”的感觉。

　　然而这都是他把自己的喜恶强加在了凌霄的身上。

　　就如同他对待我一般。

　　它只默默开出自己的花，在东宫的高墙内，在燕国的细雨中……

　　而我期盼的凌霄花，倒是合了自己的一生。

　　在庆国，我是即将熄灭的火种，每每被打压却又重新燃起希望的火光。

　　如同低贱的凌霄花，始终想上攀爬，不曾放弃。

　　雷鸣声轰过，蓝紫色的闪电把整个东宫照亮，大雨也紧接而来。

　　萧熠宸回过神，神情紧张地爬起来向外面跑。

　　我没动，透过打开的门可以看见他。

　　他脱下外衣，拼命地盖在草丛上，像是在保护什么。

　　草丛里露出一点红，又变成夜晚的点点烛光。

　　我垂下眼帘，笑他的天真。

　　他再怎么守护，花朵也终将在暴雨过后凋零。

　　“这是她最喜欢的花。”

　　萧熠宸的声音传来：“我一定要保住属于她的最后一点念想。”

　　雨水像刀子一样打在他脸上，但他顾不得生疼。

　　只魔怔般重复着手上的动作。

　　望着他忙碌的背影，我蹙紧了眉。

　　所有是非都有因果，开败的花和撕毁的画一样，永远也无法复原。

　　萧熠宸停手吧，我是真的……不想再与你继续纠缠下去了。

　　暴雨肆虐了一夜。

　　偏殿的院中，落了一地的凌霄花。

　　萧熠宸颓废的坐在地上，浑身湿透，掌心里还抓着一把红色花朵。

　　不论随侍怎么劝说，他只是呆愣在原地，不肯离开。

第14章

　　我嘲笑他迟来的深情，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

　　人死了再来后悔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经过这一晚，萧熠宸病了。

　　一碗一碗的汤药灌下去，高热也不曾退。

　　随侍急了，连夜请了宫中的太医来为他诊疗。

　　却都被萧熠宸一一拒之门外。

　　他躺在床上扯起一抹释然的笑：“阿鸢，是不是我死了。”

　　“就可以和你重聚了？”

　　我没回答他，只是沉默的站在不远处听着他的喃喃自语。

　　“再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可以来陪你了……”

　　第二天清晨。

　　萧熠宸病未完全好，一身白衣站在我的棺材前。

　　今日，是我出殡的日子。

　　他骑上马，迎着漫天的冥纸让人抬着我出了东宫的大门。

　　整支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走在长街上。

　　我飘在空中，看着这荒唐的一切。

　　下一秒，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