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看着顾鹤川惨白的脸，心底无比挣扎。

　　顾鹤川疑惑回望着我，轻声唤道：“如娘，怎么了？可有难处？”

　　我摇摇头，看着顾鹤川疲惫睡了过去。

　　犹豫了一夜，等他再度蛊虫复发，痛不欲生却还在安抚着我时。

　　我终于下定了决定，带顾鹤川去族地找哥哥去驱蛊。

　　跨越了山河，翻过了毒林，已是三日后。

　　我带着顾鹤川来到了一处悬崖边，顾鹤川疑惑问道：“这就是你们族地？”

　　我笑了笑，牵着他跳了下去。

　　半空中，看着顾鹤川惊恐的神色，我不由得笑出声：“别担心顾郎，有我在。”

　　他很快镇定下来，紧紧握住我的手，眉目间满是信任：“我相信你。”

　　进入半山腰的山洞内。

　　我带着顾鹤川走过无数机关，而顾鹤川一路上只是好奇地打量着。

　　一抬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古朴的寨子。

　　青山绿地，浅金色的蝴蝶四处飞舞着。

　　这时，一个少年突的出现，冲我露出挑衅的笑容：“呦，小金菱回来了。”

　　我眯了眯眼，仔细辨认着是谁。

　　他笑嘻嘻说道：“我是金禾。”

　　闻言，我立马皱起眉头。

　　一年前。

　　金禾还是另一幅躯壳，没想到这么快又换了一具。

　　我瞥了一眼顾鹤川。

　　顾鹤川在这里，我不好多说什么，正想打发金禾走。

　　可他却是凑了上来，盯着顾鹤川的眼神满是邪肆：“这具壳子不错，我要了。”

第6章

　　我一惊，立刻挡在顾鹤川的面前，厉声道：“不行！”

　　“金禾，他是我的人，你不许碰他。”

　　我与金禾从小理念不合。

　　第一次化茧，是族人给我找的躯体。

　　从躯壳的记忆中，提取到了无尽的恐惧与害怕。

　　我于心不忍，但也没办法还给她，只能守着这具身体到老，尽量不去化茧。

　　如娘是我找的第二个躯壳。

　　而金禾不同。

　　他仗着父亲是族内长老，不仅不顾族规劫掠生人，甚至还以折磨人类为乐。

　　我去向哥哥告过状。

　　可他们家族子嗣众多，实力强劲，哥哥也对他们毫无办法。

　　哥哥总是叹息：“这样下去，金蝶一族势必会灭亡。”

　　我听进去了，便一直去阻止金禾。

　　一来二去，我和他便成了水火之势。

　　如果不是金蝶一族不允许自相残杀，我怕是早死在他手上了。

　　“怎么，他是你的情郎吗？”金禾意味不明的视线打量着鹤川，语气调笑。

　　我很是不适，当即便冷下了脸：“如果你伤了他，我不顾族规也要与你鱼死网破。”

　　金禾也冷下脸，少年眼瞳显露出了蝴蝶特有的复眼，紧紧盯着我。

　　我脊背一凉。

　　每次他露出这个状态，两人总免不了一场死战。

　　金禾打架很疯，不到迫不得已，我也不想与他打起来。

　　正当我准备应战时。

　　他瓷白的脸庞恢复原样，冷哼一声：“呵，看好你的人类，可不要被别人叼走了。”

　　说完，他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后，顿觉自己的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不是说，你们不会伤人性命吗？”

　　顾鹤川的声音响起，我吓了一跳，抬头看他。

　　他的目光很冷，像寒冰一样摄人。

　　我有些慌了，连忙解释：“他们只是一小部分，族人大部分都是去寻找将死的躯壳，就比如我……”

　　顾鹤川的神色缓和了几分：“我相信你。”

　　这一茬过去了，但不知为何，我的内心有一点不安。

　　我带着顾鹤川来到哥哥的巢穴。

　　央求道：“哥，你看看能否解他体内的蛊？”

　　哥哥一直很疼我，没多问什么，闭着眼施法查看。

　　我有些担忧，不知哥哥能否解决。

　　良久，哥哥才睁开了眼，我忙问：“哥哥，可有法子解蛊？”

　　他颔首。

　　我刚放下心来，就听哥哥打趣道：“也不问问你哥哥累不累？”

　　我面上有点热。

　　上前卖乖了一会儿，哥哥才笑着放过我：“行，三日后为他驱蛊，我还得准备一些东西。”

　　说完，哥哥便出去了。

　　我转身看向一旁格外沉默的顾鹤川。

　　他的神色很是复杂，半响，才沉沉开口：“如娘从未如此活泼，你现在明明是一样的脸，却不像她了。”

　　我怔然。

　　过去的日子，在与顾鹤川的相处中，我都是有意在模仿如娘。

　　最开始是怕他察觉不对……后面却演着演着就当真了。

　　直到回到族地，见到熟悉的人，属于金菱的性格便冒了出来。

　　顾鹤川这句话像针般刺在我心口。

　　我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我是受如娘的记忆影响，还是真的爱上了顾鹤川呢？

　　答案如同迷雾一样。

　　我身在局中，当真是看不清楚。

　　见顾鹤川还在等我回复，我牵强一笑：“顾郎，人死不能复生。”

　　闻言，顾鹤川眼底闪过一丝挣扎，缓缓垂下了头。

　　他的手骤然握紧，低沉的声线徐徐吐出：“既然你们可以复生于人的躯壳之上，怎知世上会没有复生之术呢？”

　　顾鹤川抬眼，目光灼灼盯着我：“如果我找到此法，你能让出如娘的身体吗？”

第7章

　　我呼吸一滞。

　　心间如同被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泛起痛楚。

　　哪怕早已清楚，在顾鹤川的心里，如娘才是他最爱的人。

　　我还是抱着一分奢望，奢望顾鹤川对我有一份情谊。

　　而这份答案，突如其来摆在了我的面前。

　　罢了，这本就是如娘的身体。

　　他要，我还了便是。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顾鹤川，颤声回了一个字：“好。”

　　三日后。

　　哥哥进行驱蛊仪式。

　　此仪式外人不可观看，我只能呆在哥哥巢穴外头默默等待着。

　　日头过半，将近两个时辰还没出来。

　　我不禁有些着急。

　　又过了一会儿，里头才传来哥哥虚弱的声音：“好了，阿菱进来吧。”

　　我听着不对劲，立马冲了进去。

　　一眼就瞧见了靠在椅子上哥哥，他的脸色有些白。

　　感受到哥哥的妖力空了，我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哥哥，你没事吧？”

　　“无事，此蛊凶险，耗费了不少时辰，歇息片刻就好。”

　　哥哥摆了摆手，随即他想到什么，挂上温和的笑容：“马上就要开始洗礼仪式了，你要不要第二批去？”

　　金蝶族的洗礼仪式，是保证我们身躯不腐的重要仪式。

　　需要在密林之树上倒挂化蛹。

　　此过程需要十天。

　　为保证族内安全，族人会分三批依次前往。

　　现在是中旬，正好要进行第二批化蛹。

　　但我实在是不放心顾鹤川。

　　便对着哥哥摇了摇头：“哥哥，我想先把顾鹤川送出去，再进行洗礼。”

　　随后，我怯怯看了一眼哥哥。

　　带顾鹤川进来已经是扰乱族规，现在还要送知道了族地位置的他离开……

　　可哥哥只是笑着应下：“行，阿菱，你要切记，不可让他对外人说族地的位置。”

　　我点头，看向床榻上的顾鹤川。

　　顾鹤川已经醒了，许是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不待我开口，他便向我保证：“你放心，我不与他人说。”

　　我放下心来，带他回了我的巢穴，准备明日送他回去。

　　不料，当夜便出了问题。

　　一群百姓从金禾一派的巢穴逃了出来，边跑边喊：“妖怪，妖怪，不要杀我们……”

　　正巧我和顾鹤川在外头散心，迎面就撞见了他们。

　　我看着逃出来的数十人，震惊不已。

　　金禾一派，居然绑了这么多人族？

　　不待我反应，金禾已经挥翅而来，蝶粉散落，人族倒了一地。

　　见他要将人拖走，一旁的顾鹤川走上前想要制止：“住手！”

　　金禾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别以为有金菱护着你，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了。”

　　我抿了抿唇，正准备上前。

　　就在这时，异变横生。

　　金禾忽然暴起，手中利刃突现。

　　我骤然一惊，转头就见一个人族还维持着逃跑的姿势，心脏处插着一柄匕首，接着缓缓倒了下去。

　　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我恶狠狠回头盯着金禾，呵斥道：“金禾，你在做什么？族规规定，不可乱杀人类。”

　　金禾却朝我嘲弄一笑，卷起人类就要离去，走之前还威胁了我一番：“你先好好护着你身边的这个人吧。”

　　金禾比我厉害，我也不敢离开顾鹤川的身边，只能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