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的话音落下后，韩远朋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而他的脑海也同样空白一片。
等他晃过神来，也只是喃喃开口，满眼的不愿相信：“不可能……贺姸凝怎么可能会离开我？”
在他的记忆里，无论他做什么，贺姸凝永远都只会扯着一抹微笑，永远温柔的面对他。
明明她还为他写下了四百多页的情书，明明她还爱着他，明明她所说的离婚只是欲擒故纵的借口才对……
她怎么会离开他？
这一刻，韩远朋感受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瞬间填满了他的心。
李叔第一次看见他这副模样。
他忽然想起了老爷子在知道贺姸凝要离婚后深深叹的那一口气，满面遗憾说：“远朋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看不清自己的心。”
当时他还觉得老爷子估算错了。
现在看来……
李叔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
可韩远朋却并不让他走。
他苍白着脸色，低下了头哑声开口：“李叔，你告诉我她去哪了，可以吗？”
李叔微微一怔，眼中划过一抹不忍。
韩远朋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
只是这事也不是他能做主的。
最终他只能叹了口气：“少爷，这件事，你需要去问老爷子。”
韩远朋一僵，攥紧了手，转身朝外走去。
老宅。
韩老爷子修剪着前院的花枝，听到身后传来韩远朋沙哑的声音：“爷爷。”
但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甚至没有回头。
韩远朋的喉间涌起了一片干涩，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空气一时间陷入了寂静，只有花枝被剪子剪下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韩老爷子就快要修剪完，韩远朋终于再度开了口：“爷爷……求您告诉我，姸凝她去了哪。”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我想见她。”
韩老爷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缓缓转过了头来，看着韩远朋明显发颤的嘴唇和泛红的眼角，淡声问他：“你现在后悔了吗？”
听到这话，韩远朋怔了片刻。
他的指尖颤了颤，想了起来之前他所说的——“不会后悔。”
可现在他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在满心的恐慌之中夹杂着的，正是那尖锐的悔意。
他之所以能说出那句话，不过是仰仗着觉得贺姸凝肯定不会离开他罢了。
韩远朋没有说话，但韩老爷子也已经看穿了他的想法。
他将剪刀放到一边，直视着韩远朋的眼睛：“远朋，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讨厌姸凝吗？”
这一次，韩远朋没有再毫不犹豫的给出“不喜欢”这个答案。
他的脑海中涌现起了无数的回忆。
第一次遇见贺姸凝的时候，他的心中升起了无限的心疼，想要将这个女孩从失去双亲的痛苦中带出来。
后来她解除了阴霾，开始朝他笑的时候，他的心总是会滞涩一瞬。
他甚至想，如果非要娶她，他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后来，薛宸嫣跳了河。
他对她满是失望，开始对她冷淡，可每次看她红了眼眶的模样，他竟会有些讨厌冷漠的自己。
她生病了，他会偷偷去看望，她受伤了，他会比谁都心急。
但他不会表现出来，他始终觉得，自己不能喜欢上这么一个“坏女孩”。
可如果她没有作恶呢？
韩远朋的心头颤抖。
如果她没有作恶——
他……会爱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