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亲自送我走出校门。

我忍着腹痛向她深深鞠躬。

如同小学生一样道别。

“老师再见。”

不远处，温衍立在车旁抽烟。

忽明忽暗的烟火就要焚近指尖。

从前，我一定会惊叫着扑过去。

拿下他手中的香烟。

顺便要一个亲亲。

但老师说，女人要稳重。

只有自甘轻贱的女人才会主动靠近男人。

于是我轻声提醒他。

“温先生，烟要烧到手了。”

老师说，对于男士，要称呼先生。

哪怕是自己的爱人，也不可直呼其名。

温衍回神，轻轻甩掉香烟。

他看着我素面朝天的脸。

伸手拉开车门。

我没有去坐副驾驶，而是去了后排。

后视镜里，温衍的眼神略带吃惊。

从前，我曾无数次跟他强调过，副驾驶是属于我自己的。

后来还因为别的女人坐过，气势汹汹地把人家骂哭了。

可今天我主动放弃了副驾。

因为。

我已经戒掉了温衍这颗穿肠毒药。

尽管肚子很疼，我后背依然挺得笔直。

老师说过，女人要站有站样坐有坐样。

软骨头的女人命薄，下辈子会托生成蛇。

疼痛持续不断，薄汗从我头上冒出来。

温衍问我，“冷吗？”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卑微得如同一颗尘埃。

“不冷。”

“你脸色不好，是因为没化妆吗？”

我的眼前闪过几帧画面。

我的胃又开始抽搐。

老师说女人浓妆是伤风败俗，戴美瞳的都是不正经的女孩子。

她给我们看过戴过美瞳后眼里生蛆的图片。

而我从前喜欢化浓妆，还喜欢戴美瞳。

我感觉眼睛有点痒。

现在，只要有人提到化妆，提到美瞳，我的眼睛就会痒。

我觉得，我的眼球可能已经生蛆了。

我有些发抖，忘了回温衍的话。

温衍自嘲地笑笑。

“倒是真变乖了。”

我也曾不想变乖。

但是我害怕小黑屋。

刚到女德学校时，老师第一节课就告诉我们，要对丈夫言听计从。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逆来顺受，绝不离婚。”

那天，我在心里骂着狗屁，然后举手提问。

“老师，言听计从和绝不离婚是相悖的，如果丈夫要离婚，我们离还是不离？”

那天，老师没回答我这个问题。

她说我脑子有病。

把我送去小黑屋做了半个小时的电击。

从那天起，我成了折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