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该走进异性婚姻
01
我出生在有着悠久历史的成都。在历史上,我们这儿的居民就以生活的闲适恬淡闻名于世。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人们形成了一种特有的悠然自得、追求生活品质的人生态度。由于成都地处西南,远离中国*的中心地带,没有过多受到战争动荡的影响,从而延续了自己独特的人文氛围。应该说,这是一片特别适合人类居住的人间天堂。
另外,这种“山高皇帝远”,的状况,也形成了成都的一种特有的开放性和包容性的本土文化。按说,在这样的地方,同性恋这种“异端”文化应该可以得到更多的宽容,但遗憾的是,由于人们普遍对同性恋行为的不理解,即使在这里,很多人还习惯于用敌视、侮辱的眼光看待他们。
加之身处这样一个环球同此凉热的资讯时代,由于媒体鲜有对同性恋人群的客观评价,更多的则是负面报道,这无疑混淆了公众的视线,让他们愈加对同性恋持有一种极不公正的批判态度。所以,即使在成都这样的人间乐土,“同志”的生活也是不容乐观的,他们是一个灰暗的群体,活在隐蔽的地方,并且在一片喊打声中不得不远远地疏离于“主流”人群。
我就是一名一直隐藏着的“同志”,在我所生活的那个环境中,认识我的人虽然很多,但却几乎没人知道我的“真面目”。没人能想像得到,那个温文尔雅的大男孩,会是一个有着见不得人的“癖好”的“同志”。长期以来,我就像地下工
作者那样,小心谨慎地疏离于人们的视野,过着一种表面平静而内心波涛汹涌的生活。
这种没有阳光的生活,无疑是极为压抑的。今天,我之所以有勇气在这儿公开自己的特殊经历,也并非为我自己,而是代表我们这个群体表达一下自己的观点。我希望,那些生活幸福的“正常人”,可以通过我的一些遭遇,能更深刻地了解这个鲜为人知的群体。
02
我是在念小学时开始感觉到自己的与众不同的。那时候我就发现,我对男孩子的喜欢,比对女孩子更多一些。仅有的一点人生经验告诉我,这是不正常的。我相信,其他的男孩子肯定和我不一样。事实也正如此。
刚开始的时候,我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毕竟我那时还那么小,还根本没有性别意识的存在。我记得,从小我就喜欢和女孩子一块玩耍,在和女孩子的亲密接触中,我能感觉到无忧无虑的快乐。直到有一天,我跟一群小女孩儿踢完毽子,然后无意识地跟在她们的身后走进女厕所,刚要掏出小鸡鸡撒尿,突然听到了女孩儿们的尖叫声,她们骂我是小流氓,并将我赶出了厕所。这时,我才恐惧地意识到,我是个男孩儿,我不属于这个群体。
然而,当我回过头来再去找寻本应属于我的那个群体时,我才悲哀地发现,原来那个群体也不属于我。我想走近他们,却又心生怯意。这种状况持续到青春期,表现得尤为明显。在整个青春期,被迫离开女孩子的我,在试图回到属于我的那个男孩子阵营时,我发现,一方面我对男孩子刻意保持距离;另一方面,我又被他们深深地吸引,对他们产生无尽的好奇。我渴望走近他们、融入他们,却又心怀恐惧。这种好奇到了后期,生理的成熟使我对男孩子的肉体也产生了渴求和
冲动。在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惧中,有一天我终于解开了这个一直困扰着我的谜。
那是我刚读高中时。我们班有一个叫做阿建的男生,他长得很帅,既聪明、活泼,又很新潮,是一个无论男生女生都喜欢和他一起玩儿的可爱男生。见他的第一眼,我就产生了怦然心动的感觉。但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我,却只能将对他的爱恋深深地埋在心底,根本不敢向他表白。
我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只敢远远地看着他,即使在公众场合,他主动找我说话,我也会害羞得满脸通红。朦胧的情感,让我品味到的除了稍许的心痛外,剩下的全是幸福的感觉。当然,我也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能有所突破,只是我不知该从哪里寻找到突破口。直到有一天,当这个突破口终于被打开时,我才明白,原来就在我暗恋阿建的同时,其实他也在暗恋着我。只是,他比我更主动,更大胆。
那是在班里组织秋游的时候。那天,秋高气爽,我们在班主任的带领下,来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座山脚下。当全班同学都接近了山顶,我发现只有我和阿建被远远地落在了半山腰。他就在我身后大约十几米的地方。那天我似乎己经意识到了要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就故意装作鞋带松了,停下来假装系鞋带。
在那儿等了一会儿,阿建就赶上了我。我忙站起身,冲他笑了笑,我看见他也冲我笑了,他的笑很迷人,很灿烂。他的笑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让我感觉己经和他非常熟悉了。不过,我们没有说话,只是并排着往山上爬。爬了大概有十多分钟吧,看看前后没人,这时阿建突然挨近我,非常突兀地对我说,阿伟,我喜欢你!
我愣住了,我不敢相信他会这么直截了当地对我说“喜欢我”。就在我发愣时,他悄悄地塞给我一封信,然后就匆匆地跑开了。很快,他就追上了前面的同学。我赶紧把信塞进口袋,按捺住怦怦乱跳的心,仔细看了一下四周,发现刚才那一幕不可能被别人看到,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慢往山上爬。
秋游结束后,回到学校我才躲到没人的地方把信拆开。映入眼帘的是阿建那一手龙飞凤舞的字:“阿伟,你好!当我第一次见到你,从你的眼神中,我就断定你一定和我一样,是一个不喜欢女生的男生。”接下来,阿建在信中表示,如果我愿意的话,他想和我交朋友。
读了阿建的信,整个下午我都沉浸在兴奋的感觉中。晚上,我失眠了。我兴奋了一夜,也想了一夜,我想到了我的过去,也想到了我们的将来。第二天下午,我决定主动到阿建的宿舍找他。我去的时候,恰巧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坐在床上。当我在他床前一把椅子上坐下,和他聊了几句后,他就暗示我坐到床上,和他坐在一起。我坐在他的身边,我们离得很近,我闻到了他身上一股成熟男子的气息。被这气息诱惑着,我忍不住扭头望了他一眼,刚好触到了他充满柔情的眼神。我们互相凝视着,忽然阿建将我抱住,继而拼命地亲我在他的爱抚下,我满脸通红,心跳加速,好像有一股电流流遍全身。
我和阿建就这样好上了。每天,他宿舍没人的时候,我都会到他那儿坐坐。有时,我们还会在夜色的掩护下,到附近的公园里玩儿。不过,我们的行踪都是极为隐秘的,从没让别人有任何怀疑。从阿建那儿,我知道了我们这种人原来就是所
谓的“同志”,就这样我解开了这个困扰我多年的谜。
我和阿建好了一年多,后来由于他父母调动工作,他随父母一起去了江苏,慢慢的我们就失去了联系。虽然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但我却一直没有忘记他。毕竟,他是我的初恋,虽然青涩,虽然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任何结果,但仍在我的生命中留下了无法磨灭的记忆。
上了大学后,我又有了第二个男朋友。他叫阿豪,和我是同校不同系的同学。和阿建一样,阿豪也是个非常阳光的男孩,和他在一起,我感觉很快乐。在他的感染下,我忧郁的性格也变得开朗多了。我们好了整整4年,一直到大学毕业后他到美国留学,而我则回到老家,在一所中学做教师,我们还保持着联系。
这就是我作为一名“同志”的恋爱经历,虽然很简单,但它却影响了我的一生,甚至直接影响到了我后来作为“正常人”的婚姻状态。
03
参加工作后,眼看着同学和朋友都纷纷结婚的结婚,出嫁的出嫁,而我却在无尽的孤单与寂寞中苦苦煎熬,我的家里人开始沉不住气了。在我妈的竭力撮和下,我和一个叫吴倩倩的女孩儿认识了。吴倩倩是我妈小学同学的女儿,比我小3岁,她长相不错,外表文静,一看就是个有教养的女孩儿。和我一样,她也是从事教育工作的,在一所中学当外语老师。
决定和吴倩倩恋爱,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觉得既然生活在中国,像我们这种人早晚都要结婚,说不定结婚后我还可以通过异性婚姻改变我的性倾向,从此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这无论对我还是对家人,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我的家庭和阿豪不一样,他家有兄弟俩,他可以潇洒地远走他乡,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份自由,那份快乐,而我却是家里的独子,传宗接代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即使为了这,我也得过那种娶妻生子的生活。
无论是工作还是长相,吴倩倩对我都很满意,因此我和她的恋爱几乎是非常顺利,没有经过任何波折,我们相处了一段时间就决定结婚了。和她结婚后的第二年,她就如愿以偿,给我生下了一个又白又胖的儿子。我们都是大学毕业,有一份舒适稳定的工作,收入嘛也还可以,现在又添了个健康可爱的新成员,所以无论从哪方面看,我们这个三口之家都是相当幸福、让人羡慕的。
只有我心里清楚,这个在外人看来无比幸福的家庭,其实并不幸福,确切地说,我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是幸福的。我感到不幸福并非由于吴倩倩对我不好,相反,她是一位贤惠、温柔、善良的女性,对我的关心可谓无微不至。每天下班回来,我都能准时吃到可口的饭菜。晚上临睡前,连洗脚水,都是她给我端到面前的,就差没有亲自给我洗了。这样的老婆,还有什么可挑的?她越是对我好,我就越感到对不起她,感到内疚。因为,我无法给予她真正的爱,我所能给予的,最多是把她看作我的姐妹,而不是她所渴望的丈夫角色。特别在夫妻生活上,我会因无法满足她而满怀愧疚,也为自己心灵上的背叛而感到深深的罪恶。
这样的结果,是我万万没有料到的。在决定和吴倩倩结婚前,我曾荒唐地以为,像我这样的男人,既然无法在现实生活中实现自己的愿望,那就只能通过自我调整来适应现实了,而最有效的办法,当然是通过异性婚姻这种合法的途径来改变自己的性倾向。
在和吴倩倩谈恋爱的那段日子,说实话,我的感觉还不错。吴倩倩是个温柔恬静的女孩子,我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挺好的,在我们的整个恋爱过程中,虽然我们的最亲密的一次接触,不过是手拉着手一块去了趟电影院,但我能明显地感觉到,在拉住她手的那一刻,一股电流传遍了我的全身,让我感受到了男女肌肤之亲所带来的异样体验。
为此,我兴奋了好长一段时间。我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这说明我还算不上是一个真正的同性恋者,顶多是既能爱男人也可以爱女人的双性恋吧。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比较简单了,通过异性婚姻,可以唤醒我一直沉睡着的那些异性恋的因子。
就这样,结束了纯洁的恋爱期,我满怀憧憬地和吴倩倩走进了婚姻的殿堂。新婚之夜,我和吴倩倩躺在床上,随着她丰满的身体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我的面前,我突然悲哀地发现,面对她的身体,我竟然没有一点冲动。
真的,面对她的裸体,我没有任何感觉。我不相信会是这样的结果,我开始不甘心地试着抚摸她,感觉仍然像左手握右手。
在我的抚摸下,吴倩倩闭上了眼睛,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声。看着她绯红的脸颊,我突然满怀愧疚地意识到,我根本无法让自己进入丈夫的角色。我真的想马上逃离,但一想到这毕竟是我们的新婚之夜,无论如何,我也要尽一个丈夫的职责,于是我强迫着自己进入了她的身体。不过,情况比我想像的还要糟糕,当我刚有了一点感觉时,头脑中竟然浮现出和阿建、阿豪他们在一起时的情景。那一刻,我终于彻底明白,想靠婚姻改变自己的性倾向,不仅不可能,甚至还是极其荒唐的一件事。
在以后的夫妻生活中,我仍然无法让自己进入丈夫的角色,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越来越糟糕,局面越来越难以控制。到后来,我甚至一看到妻子的裸体,都会难受得赶紧闭上眼睛。我根本无法给予妻子应有的快乐。而妻子是一个健康的女性,对夫妻间正常的性爱的渴望,无可厚非,可我却不能让她拥有她本应得到的一切。为此,她很困惑,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她甚至开始自责。她的自责,更让我感到痛苦,而我还要把这痛苦深深地埋藏起来,不让她发现,因为我不能再把自己的痛苦传染给她。我只能尽力去安慰她,让她明白,错都在我,与她无关。
当我们的性生活一次次以失败而告终时,她总是用满怀愧疚的眼神望着我,略显羞涩地对我说,亲爱的,我是不是不够温柔、没有魅力,根本就不配得到你的爱?我只得赶紧打消她的疑惑,真诚地表示,她己经做得非常好了。她是一个合格的妻子,而我却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得到我的肯定答复,她稍稍放心了,不过另一个疑惑又浮上了她的心头,开始了对她的困扰。她又问,你是不是曾经有过挚爱,在你的心目中,我至今无法替代她的位置?从恋爱至今,我都没听你说过一句“我爱你”。你是不是无法忘掉她,无法对我说这三个字?如果是这样,我觉得自己好悲哀!
她总喜欢这样胡思乱想,试图用自己的努力弥补我们之间那道看不见的鸿沟。可我知道,她无论如何努力,都是徒劳的,都无法减轻我的心理压力,相反,她的努力只会让我愈加痛苦,愈加自责。
就在这深深的自责中,我们的儿子诞生了。
04
儿子的出生,暂时缓解了我们夫妻间的尴尬,妻子要把大部分精力投注到儿子的身上,她己经没有更多的精力来关注我们之间的事。慢慢地,她似乎心安理得于当前的状况,表面上也似乎对现在的生活己经心满意足了。在夫妻的性生活上,她开始对我不再有什么要求,也不再在我面前表露她内心的不安。和她的沟通方式,无非是围绕着实实在在的家庭生活,围绕着我们的儿子。
随着儿子一天天长大,他己经不再需要妻子过多地操劳了。这时的妻子,己有了更多的时间来收拾自己,这时的她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一个丰姿绰约的少妇。少妇的魅力也是很特别的,走在大街上,她的回头率一点儿都不比少女时代低。虽然此时她的魅力仍构不成对我的诱惑,但我己经能从她的身体语言中读出,她现在尤其需要夫妻间的性爱滋润,否则她丰满的身体会因缺乏爱抚而渐渐失去青春的活力。
有人说女人是水做的,其实女人也像花朵,需要灌溉、温暖和阳光。这些我都不能给妻子,不是我不想给,而是给不了。现在,妻子开始主动地向我“索取”了。如果说从前的妻子是羞涩的,那么现在的她则可以用成熟来形容,这种成熟是生理和心理的成熟,而我却无法满足她生理与心理上的这种需求,若是以前,或许因少女般的羞涩,她会放弃这种需求,现在的她,己经越来越懂得用策略来争取自己的权益。
妻子是个讲究生活质量的女人,自从结婚后,我们的卧室就被她装扮得很有情调,少女时代的千纸鹤至今还被她挂在窗口,和她生了儿子后买的一串风铃相隔不远,被风一吹,会发出清脆悦耳的丁当声。儿子大了一点后,为了能给我们创造出一个温馨和谐的环境,她毫不犹豫地给儿子在隔壁打造出了一个儿童乐园,硬是把小家伙赶出了我们的二人世界。
在一个完全属于我们两人的私人空间里,妻子竭尽全力,除了用她的巧手精心地给我们营造出一个充满了柔情蜜意的爱巢,还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对自己的修饰上。
一到晚上,她就穿上那件粉红色的睡衣,这件睡衣的透明度极高,在柔和的灯光下,可以隐约看见她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内裤,这条内裤很精致,小得刚好能遮住她最隐秘的地方。穿睡衣时,她没有戴乳罩的习惯,因此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乳房直挺挺的把睡衣撑得很高。虽然生了孩子,但不知用什么方法,她的乳房还保养得那么好,一点都没有下垂的迹象。
她就穿着这身睡衣躺在我的身边,小鸟依人地偎在我的环里。现在的她,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她既懂得含蓄,也知道该如何主动地向我出击,懂得怎样让我“快乐”。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羞涩的少女了,只要我能“快乐”,让她干什么都可以。只是,让她失望的是,我什么也没让她干,这些都是她主动的。
这是她的权利,她并没有错。只是,她好像不知道,尽管她己经非常努力了,但我却一点也没有感到快乐,相反我能感觉到的,只有痛苦。我想逃离,但看着兴致勃勃的她,却怎么也不忍心。我知道,我们的婚姻不能再这样发展下去了,否则有一天我肯定会崩溃。
为了摆脱她对我的“纠缠”,我处心积虑地想出各种办法,其中包括对她实行丑化性生活的教育。
瓦西列夫在《情爱论》中曾说:“性欲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如果失去控制,它就可能成为社会的一种灾难。’我从这条名言入手,搜集了大量古今中外的“性恶论”或准“性恶论”,的理论和事例,操作在实际生活中,用一点一滴的灌输方式,竭力向妻子说明:性是丑恶的,也是罪恶的!
帝王为博红颜一笑,可以不惜生灵涂炭;潘金莲为追求所谓的“自由”,可以不惜毒死武大郎;某高官为情妇,可以不惜贪污受贿,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妓女为生存,可以出卖肉体;缥客为了纵欲,可以不顾廉耻,到欢场买欢;甚至欲鸿难填,让人做出小叔子偷嫂,生父强奸自己的女儿等罪恶勾当。
我甚至还搬出了我们老祖先曾说过的那句“万恶淫为首”,来向妻子说明,淫是万恶之首,是万恶之源。好色纵欲就是打开了潘多拉盒子,各种罪恶也会随之而来。现在社会上的贪污腐败现象,大多和这个淫欲有关,贪污腐败分子几乎都有包二奶、养情人、找小姐等等淫乱行为。这些人图一时的快乐,却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和美好的家庭,甚至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种种现象,无不是淫欲惹的祸。由此可见,淫欲是一种极为丑恶的东西,只要沾上它,就没个好。
经过长期不懈的努力,在我的极力丑化下,慢慢地,妻子被我培养成了“性冷淡”。她己经可以冷静地对待夫妻间的“那点事”,不再像以前那样“蠢蠢欲动”了。为了修身养性,让自己能真正做到心如止水,她甚至还在我的鼓励下,练起了瑜伽。怕打扰她修炼,我主动提出和她分居,她高兴地答应了。
05
随着互联网的普及,最近,我与阿豪的联系越来越密切,阿豪通过电子邮件告诉我,他在美国的生活很好,与一个叫做杰克的美国小伙子同居了。他们在美国的同居生活是公开的,认识他们的人中没有人觉得他们的这种关系不正常。
阿豪还告诉我,在美国,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尽管人们对同性恋的态度比较宽容,但如果在公众场所,若是有谁敢牵着同性的手走路,就一定会被视作同性恋而遭到人们的白眼。所以,在美国你几乎看不到同性之间在公众场所的亲密的情形。
阿豪说的这种情形,在我们这儿,却恰恰相反。在中国,同性之间特别是女性与女性,在公众场合亲密往往被人们看作是友谊的象征,在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同性之间手牵手的情形,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都不用担心别人会对他们(她们)的这种举动妄加猜测,更不会遭到鄙视。相反,人们还会以羡慕的口吻说:瞧,这“姐妹俩”(或“兄弟俩”)相处得多好!
虽然人们对此如此“宽容”但一旦得知他们(或她们)是那种关系,马上就会大惊失色,立即会把他们视作洪水猛兽。
在中国古代的志怪或市井传奇里,常有同性恋的描写,但都被当做恶习,痛加鞭答和嘲讽。同性恋给大多数人的印象很神秘,离我们生活很远,虽然大家很少看到这些躲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的“异类”,但几乎所有人都认定,这些异类之间的行为是古怪的、肮脏的、罪恶的。
我很羡慕阿豪现在的生活,虽然他和他的“另一半”——那个美国小伙子杰克,不能像在中国这样手拉手亲密地走在大街上,但却可以躲在一间属于自己的小屋子里过两个人的幸福生活。其实,对于感情生活来说,仅仅只需要两个人就足够了,别的都无所谓。但,出于这样那样的偏见,在我们这儿却绝对做不到。我们所能拥有的,就是现在这种没有幸福的夫妻生活。
我和妻子己经分居多年了,彼此都能相安无事地和睦共处。我们的房子很大,我的书房兼起居室,和妻子的卧室相隔较远,没事时我也很少到她的房间里。我因为要写作,她一般也很少到我的房间里打扰我。我们就像一对亲人,确切地说,像一对兄妹,靠着亲情的维系,相濡以沫地过着没有爱情,更没有激情,只有亲情的平淡生活。慢慢地,我的内心也平静下来,觉得这种平静的生活,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最近两年,在教学之余,我出版了几部学术专着,在学界引起了一点反响。前段时间我在整理一部文稿时,需要一点资料,我记得有关这方面的资料我以前曾收集过不少,都放在我们以前的新房,即现在妻子居住的那间卧室的储藏室的箱子里了。
这天,妻子去学校了,儿子也在学校上学,我打开卧室的门,进了储藏室。在储藏室里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些资料。我情急之下拉开旁边妻子堆放杂物的一个皮箱,却在里面发现了一只女用自慰器具。
最近几年,人们的思想开放多了,这种自慰器具,在大街上随处可见。只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平时那么羞涩的妻子竟然也有胆量迈进那些所谓的性保健用品商店,去购买这种东西。拿着这只怪怪的橡胶制品,一种钻心的疼痛突如其来地袭向了我。
我感到深深的悲哀,为我,也为妻子。妻子是无辜的,她才三十多岁,这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年龄,可我却无情地剥夺了她的性福,剥夺了她作为妻子的基本权利。无奈,她只好用这个没有生命的替代物来填补精神及肉体上的空虚与需求。
我还是男人吗?我还算得上丈夫吗?我,相貌堂堂,体格健壮,却让自己的妻子像守活寡似的成为自己性倾向的陪葬,这种婚姻,如果不说是一种罪恶,难道还算得上道德吗?这种不道德的婚姻,为什么还要存在下去?
我决定好好跟妻子谈一谈,我要告诉她全部的真相,我要向她坦白我的性倾向,我要让她明白,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她永远都没有幸福,与其这样还不如早一点分开。离婚,既可以解放她,也可以解放我,这是惟一可以解脱我们双方的途径。
我决定和她谈,我己经耽误她太多了,我不想再耽误下去,否则我会越来越内疚,越来越感觉对不起她。妻子下了班,神情显得很抑郁,我关心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在单位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她摇摇头。为了照顾她的情绪,我决定再等一等,等她情绪稍好一点,再跟她谈我们之间的事。
吃完晚饭,看完新闻联播,妻子伺候儿子上了床,就过来看电视剧了。我也陪着她看,平日我是不大看电视剧的,但今天为了找个机会和她谈一谈,我破例陪她看起了电视剧。
我们一直没说话。电视剧看了一半,我发现妻子的情绪比刚回家时稍好了点,就决定趁这个机会把我考虑了半天的那些话对她说出来。就在我酝酿着合适的开头方式时,没想到妻子这时先开口了,她说,你知道吗,xx出事了,被人刺伤住进医院了。
xx是一位着名的演艺界人士,是妻子崇拜的偶像。难怪她今天回家时的情绪不太好,原来是他出事了。我关心地说,是吗,我怎么没听说,刚发生的事吧?妻子说,今天刚看的报纸。你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被刺的吗?我好奇地问,因为什么?
接下来,妻子说,听说,他是因为和别的男人争风吃醋被对方刺伤的。谁能想得到呀,他这样的人竟会是同性恋,看到这个消息我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是太让人吃惊了。我想不通,他怎么会去做这样的事呢?我在学校听同事说,凡是这种人都会被感染上艾滋病,他这下子算是完了,得了那种病,还能活几天?
妻子不停地为xx的“丑闻”,而叹息、惋惜着,难过得差点哭了起来。我为妻子的话感到震惊,震惊的是,她竟然对同性恋的认识这样无知,充满了世俗的偏见。
在她看来,凡是有同性恋倾向的人,都是道德败坏、自甘堕落、不知廉耻的人,这种男人肯定是玩儿腻了女人,精神实在空虚得不行,又耍起了新花样,开始玩儿男人。这样的人简直是罪恶滔天,人人喊打。
我听着妻子这番高论,觉得非常可笑,差点就忍不住和她争论起来。但一想到她的这种认识,其实是她从小到大潜移默化地从别人那儿汲取过来的“经验”,己经是种极顽固的偏见了,绝不是我几句话就可以轻易改变她的,所以只得作罢。
我也不敢再向她坦白我的性倾向了,相信当她知道自己的丈夫竟然也是这种道德败坏、自甘堕落、不知廉耻、人人得而诛之的人时,她会吓得从沙发上栽下去。
我发现我己经陷入到了无法解脱的境地。我找不到更好的理由跟妻子提离婚的事,我也没有勇气让她跟我离婚,我怕离婚会刺激她的神经,我能想像得到,当我把“离婚”这两个冰冷的字眼甩到她的面前时她的痛苦心情。
她是个完美的女人,纯洁得没有一丝杂质,离婚会让她产生不必要的自责,她会以为自己做得不好我才会离她而去的。“如果我哪儿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这是一部电影中的台词,她即使没看过这部电影,我想她也会这么说的。
我己经对不起她了,我不想让她为我的“错误”造成的结果而自责、忏悔一辈子。这对她来说,实在是件不公平的事。另外,我知道她是爱我的,即使她不自责,硬让她和我分开,也是一件残忍的事。总之,无论我怎么做,我都对不起她。
离婚对她是一种伤害,不离婚也是一种伤害。这种双重伤害,对她如此,对我也一样。何况,现在我们己有了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作为父亲,我难道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成为单亲家庭中的一员?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离婚。虽然我的婚姻不能让我感到幸福,更伤害了无辜的妻子,但我必须得坚持下去,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真的,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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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选自《无性婚姻:中国当代都市十对夫妻日述实录》(卞庆奎着,中国青年出版社,2005)